陈忠哆嗦着枯手去接,险些脱力。陈默的眼神却死死钉在裂开的紫檀木上。这桌角当初砸了王二彪的脚,溅了他半裤腿烂泥,如今倒成了贵人亲自送回的脸面。他指尖划过那铜皮包角,冰凉坚硬,在残破紫檀上箍出一道微鼓的光边。指腹贴着那点铜棱边缘缓缓移动,甲缝抠进去细窄的凹槽——指尖猛地抵住内里一星异物感,并非木头也非铜皮。极薄。
他抡起劈柴的锈斧,刃口狠磕上那铜角包边。“铛!”薄铜皮应声翘起弯折一角,露出底下更晦暗的内层。陈默丢了斧子,捏住铜皮豁口,铁钳般手指硬撕硬拽!
皮裂声刺耳,一片灰扑扑、卷了边的薄银片在冬日浑浊光线下显出原形,不规整地卡在残木与破铜之间。尺寸也就比他的小指甲盖宽些。
院外鼎沸人声浪头般涌来,墙头上趴满了探头探脑的汉子。“陈魁首!开门啊!俺们求诗!”“墨宝!重金求墨宝呐!”陈忠佝偻着身子去顶那插销嘎吱作响的破门板,门缝外伸进的手几乎扒住他肩头。泥灰簌簌从门上震落,呛得他咳喘连连。
陈默把那薄银片攥进手心,硌得皮肉生疼。他不再看那扇随时要散架的门,转身在冰冷的泥地里捡了个豁口海碗,盛了大半碗浑浊融化的雪水,又从陈忠熬糊糊的残火堆里扒拉出最后一块烧得通红的碎炭。炭丢进碗里,嗤的一声急响,腾起一小股刺鼻白烟,水立刻滚沸般翻涌起黑沫,炭火在水中变成暗红色,奄奄一息地沉底。
他捏着那薄银片一角,悬停在滚烫黑水之上。银片接触混着灰烬的热气,很快蒙上一层脏污的水雾。手腕稳得像冻透的石条,他就那么静静悬着,任凭指尖被炙烤得发白。
墙外声浪更高了:“陈魁首!一百两!一百两求墙上那诗!”“滚蛋!我先到的!”“狗屁!你那脏钱配买诗仙墨宝?”争吵伴随着推搡撞击的闷响,门板吱嘎* 着向内凸起一道骇人的弧度。陈忠瘦骨嶙峋的肩膀死死顶在门栓位置,灰败的脸上汗水混着泥浆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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