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西北角那处弥漫着竹料与碱水气息的工坊小院,此刻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所笼罩。临时辟出的简陋耳房内,灯火通明,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那个被秦烽一弩箭钉穿了手臂的黑衣刺客首领,此刻被粗麻绳死死捆在一张条凳上。手臂上贯穿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处理止住了血,但剧痛和失血已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脸色灰败如死人。高力士如同一尊没有表情的泥塑,静静立在门边阴影里,浑浊的老眼偶尔扫过刺客的脸,带着一种洞悉骨髓的冰冷。
秦烽坐在一张粗糙的木凳上,指间捻着那一点从刺客伤口旁沾染的暗黄色粉末。硫铁矿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直冲鼻腔。他眼神沉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指腹缓慢捻动粉末的动作,透露出内心正在进行的精密推演。
“说吧。”秦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谁让你来的?清河崔氏?杨钊?还是……另有其人?”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刺客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或者,我该问问,你袖口上沾的这东西,除了杀人,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刺客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濒临崩溃的恐惧。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咒骂,却又被秦烽那平静得令人心寒的眼神逼了回去,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骨头还挺硬。”高力士阴恻恻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如同毒蛇吐信,“郎君,对付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腌臜货,老奴倒是有几手祖传的法子。不如让老奴……”
“不!我说!我说!”刺客首领的精神防线在高力士那不带丝毫人气的语调下终于崩溃了。他剧烈地挣扎了一下,牵动手臂的伤口,顿时疼得眼前发黑,嘶声道:“是……是崔府!是崔府的大管事崔安!他给了我们兄弟五十两黄金!要……要那书生的命!还有他怀里所有的东西!片纸……片纸不留!”
“崔安?”秦烽眼神微凝。果然是清河崔氏!东市那个气焰嚣张的崔管事!动作好快!看来墨衡和他手里的竹纸,已经真正触动了崔氏的命脉!五十两黄金买一条人命,好大的手笔!他追问道:“只说要东西,没说要人?那这硫铁粉末呢?谁给你的?”
“硫……硫铁粉?”刺客首领眼神茫然了一瞬,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急促地喘息道,“不……不知道!崔安没说!只……只给了黄金!这粉末……是……是我自己……”他话未说完,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球猛地向外凸出,布满血丝的眼白瞬间爬满诡异的黑紫色血丝!口鼻中竟溢出了暗黑色的、带着浓烈腥臭的泡沫!
“不好!”高力士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出精光,身形如鬼魅般抢上前!
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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