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河防通考》有载:“河患之害,甚于兵燹;堤防之重,关乎国本。昔宋人设铁犀镇河,取‘以金生水,水得金而止’之意,寄寓镇水安澜之愿。”德佑十三年冬,黄河决堤三载未复,浊浪滔天,生灵涂炭。谢渊奉命查勘,竟发现晋王舞弊证据暗藏河患背后。为永固堤防、揭露奸佞,他效仿宋代铸铁犀之法,将《治河奏疏》副本藏于犀腹。一场关乎水利命脉与官场清明的激烈较量,在熔炉的赤红火光与权谋的重重暗影中,悄然拉开帷幕。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波滔天,尧咨嗟。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杀湍堙洪水,九州始桑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箜篌所悲竟不还。
德佑十三年腊月,凛冽的朔风如刀,肆虐着黄河故道。谢渊裹紧厚重的狐裘,每走一步,脚下结满冰棱的堤岸便发出“咔嚓”脆响。远处的决口处,浑浊的河水仿若挣脱牢笼的猛兽,裹挟着巨大的碎冰,疯狂撞击着临时堆砌的草埽,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岸边,半截腐朽的木桩横陈,断面处虫蛀的痕迹密密麻麻,与一旁新换的柏木桩形成刺眼的反差。
“大人,这已是今冬第三次决堤了。”河道同知孙有德瑟缩着跟在身后,官袍上代表七品官员的獬豸补子沾满泥浆,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的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上次加固的堤坝,才半月时间就……”
谢渊眉头紧锁,缓缓蹲下身,手指用力摩挲着堤岸的泥土,触感异常松软,完全不似坚固的堤岸该有的质地。“孙大人,”他的声音冷得如同这寒冬的风,“去岁修缮堤坝用的‘三合土’,当真严格按‘石灰、黏土、细沙’六比三比一的比例调配?”说着,他抓起一把土,里面大量的麦秸碎屑清晰可见。
孙有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带扣,这是他心虚时改不掉的习惯。“这……许是河工一时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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