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汉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姑娘会提这个。但说到盖房,他眼里的光明显亮了些,哼了一声:“看地基?先看水脉,再看风向,水脉顺了,房子才能立住……”
晓冉趁机把鸽子汤盛出来,轻声说:“叔您慢慢说,喝点汤润润嗓子。”她把汤碗递过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梁平看着爹接过汤碗,看着他说起盖房经时渐渐舒展的眉头,突然明白林薇的用意。这姑娘看着直来直去,却比谁都懂——对付闷葫芦,就得用他能接得住的话茬,把心里的堵得慌,借着别的事慢慢倒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病房,落在爹的白头发上,也落在林薇认真记笔记的手上,落在晓冉悄悄给三姐递纸巾的背影上。梁平忽然觉得,急火攻心也好,心里憋着事也罢,只要身边有这些热热闹闹的人,有能说上话的人,再硬的疙瘩,总能慢慢解开。
就像老家那座房子,风顺着窗进,水沿着沟走,气通了,日子才能稳当。
梁平娘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走进病房,脚步轻快,一进门就扬声笑:“老头子,醒了就赶紧喝粥,凉了伤胃。”她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眼尖地瞥见梁平身后的林薇和晓冉,眼睛一亮,“这俩闺女是?”
“娘,是我朋友,来看看爹。”梁平赶紧介绍。
“快坐快坐。”梁平娘热情地拉着两人坐下,又转身瞪了病床上的梁老汉一眼,“你看看你,生个病把孩子们都惊动了,还不赶紧说句话?”
梁老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眼神躲闪着看向窗外,典型的“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他这辈子就这样,高兴了抿着嘴抽烟,生气了蹲在门槛上发呆,天大的事都憋在心里,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别管他,”梁平娘笑着打圆场,给林薇和晓冉递过苹果,“这老头就这闷性子,年轻时跟人合伙盖房被坑了钱,回来蹲在院里的老榆树下,从日头升到日头落,一句话没有,我还以为他要寻短见,结果第二天扛着锄头就下地了,说‘日子还得过’。”
晓冉轻声问:“阿姨,叔这次是不是因为三姐的事?”
“可不是嘛。”梁平娘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给梁老汉掖了掖被角,“老三昨天跟他说离婚的事,他听完就直勾勾盯着墙,我喊他三声都没反应。夜里我起来看,他还睁着眼躺着,胸口起伏得厉害,我就知道坏了——这闷葫芦,准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呢。”
林薇咋舌:“急火攻心真这么吓人?”
“可不是吓人,是能要命。”梁平娘语气严肃起来,“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憋在心里的火最毒,就像老房子里的阴火,看着没火苗,能把梁木都烧空了。前村的老周头,就是因为孙子高考落榜,自己闷在屋里三天,第四天一早就没气了,医生说就是急火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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