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破碎。
这是亘古星轨给闯入者唯一的馈赠。并非深邃宇宙的壮美,只有一种被彻底遗忘的荒凉。巨大的天体残骸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兽骨骸,无声地漂浮在黑暗的幕布上,凝固的轨迹早已被时间之手* 得支离破碎。稀薄到几近于无的灵气,混杂着星辰湮灭后残留的、令人窒息的衰败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粗糙的砂砾。破碎的空间裂隙如同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在视野尽头闪烁着不稳定的幽光,每一次明灭都带来空间结构细微的* 。这里是星骸的坟场,是法则的废墟。
三道渺小的身影,便在这片废墟的夹缝中艰难跋涉。他们正是从混沌星砂空间逃出生天的唐天宇、喻文文与唐雨薇。
唐天宇走在最前,每一步踏在无形的空间褶皱上,都显得异常沉重。他右眼的暗紫色漩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活跃,丝丝缕缕带着不祥气息的黑气如同活物般,不断试图从眼眶边缘逸散出来,又被强行压制回去,在皮肤上留下烧灼般的暗痕。每一次压制,他身躯都会微不可察地痉挛一下。混沌熔炉在他紫府深处缓缓运转,熔炼着星砂本源带来的磅礴伟力,也在艰难地对抗着侵入骨髓的邪秽。那熔炉的虚影,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难以祛除的晦暗。
喻文文紧随其后,步伐略显虚浮。她周身缭绕着一层温润却略显黯淡的青光,如同初春薄雾中的新芽。青帝长生体虽已初成,但其生机本源在星砂空间为了护持唐天宇破境而几近燃尽,此刻只是勉强维系着平衡。她体内深处,源自枯木岭血战、又被星骸古战场剧毒加剧的腐渊之毒,如同潜伏在生机之海下的漆黑礁石,每一次她调动长生青光压制剧毒,面色便苍白一分,呼吸也急促几分,那温润的青光也会随之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
唐雨薇走在最后,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她左臂的异化更加触目惊心——暗青色的金属光泽彻底覆盖了原本的血肉皮肤,表面布满了冰冷、繁复、充满杀伐意味的纹路。无数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从金属臂的毛孔中探出,又缩回,如同活物的触须,无意识地切割着周围稀薄的灵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轻响。那是被强行封印在青帝剑骨深处的腐渊剧毒与异化力量的外在表征。每一次丝线的探出与收回,都伴随着她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剧毒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与剑骨的封印。
“咳…”喻文文以手掩口,压抑地咳了一声,指缝间渗出点点带着微弱青光的血丝,那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唐天宇猛地停步,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透出浓重的关切与自责。混沌熔炉的运转微微加速,一股无形的力场悄然笼罩喻文文,替她分担了部分空间乱流的压力。
“我没事。”喻文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坚定,她迅速擦去血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周身青光稳定下来,“引星司南的指针…波动更清晰了,方向没错。穿过这片‘沉星断峡’,应该就能接近归墟裂渊的外围坐标。”
她掌心托着那枚古朴神秘的指针,此刻指针正稳定地指向斜前方一片更加幽暗、布满巨大空间裂痕和扭曲引力场的区域,那是星轨上着名的死地——沉星断峡。指针本身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星辉,其上古老的符文流转不息,与遥远之地某个核心碑座的联系正被不断确认。
唐雨薇冰冷的金属左臂五指猛地收紧,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她抬起头,异色的双瞳透过散乱的黑发,死死盯着那片危机四伏的断峡:“有东西…在窥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锈铁摩擦。那被剧毒侵蚀的感官,对某些不祥的恶意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用声音形容的恐怖高频震颤,瞬间穿透了稀薄的星尘,狠狠撞击在三人的神魂之上!那不是声音,更像是空间的哀鸣,是法则被强行撕裂、扭曲时发出的绝望* 。整个破碎的星轨碎片都在这诡异的震颤中簌簌发抖,无数细小的空间尘埃瞬间湮灭无踪。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光”,超越了视野捕捉的极限,从沉星断峡最深邃的幽暗处,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它并非直线,所过之处,空间并未被切割,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状态。坚固的星辰法则结构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朽木,迅速失去支撑,无声地塌陷、溶解、化为虚无的混沌。它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将存在本身彻底“蚀空”的终极恶意。其目标,赫然是唐天宇三人立足的这片小小星轨碎片!
巡天星梭!蚀空神光!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三人的心脏。
“退!”唐天宇的暴喝如同炸雷,在三人濒临冻结的神魂中轰然响起。没有丝毫犹豫,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向后猛拽,身形瞬间模糊,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向后飞退!
轰隆!!!
无声的爆炸在视觉层面发生。
他们刚刚立足的那块数十里方圆的星轨碎片,在被那道诡异“光”掠过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又像是被无形巨兽一口咬下。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四散飞溅的残骸,只有一片巨大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空无”。那片区域的空间、物质、甚至光线,都被彻底“蚀空”了,只剩下一个边缘还在缓慢* 、散发着衰败气息的巨大空洞,如同星轨上一块丑陋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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