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敢问,也不曾问过:当初,为何要与他私奔?
而今立在女儿房外,万料不到竟听到了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他一早就明白,明智机警如姬无凤者,纵是在一颗心尽数系于男子身上之时,亦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堪之境。她是能理智到挥剑斩断情丝,全身而退的别样女子。
能得她一句:“从不曾后悔过。”他亦满足!
只听得描描那傻丫头似恍然大悟般道:“看来,娘是不能相信叶谷主会做个好夫君了?!难道更相信爹爹的人品,二人之间总觉得爹爹更能做个好夫君?”
谢无涯可不知道,姬无凤闻得女儿此语,面上颇有些赧色,似矛盾万分道:“娘亲从前觉得自己中意的男子便是你爹爹那般温润如水的男子,偏偏与叶谷主有了一段情……后来嫁了你爹爹,对他也并不是全无情意……“此事她当年便想不清楚,为何自己明明与叶谷主在一起,也觉叶谷主一表人材,又是年轻一辈之中的楚翘,纵然脾气大了些,也还是因为一帆风顺之故。只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婚期定下来之后,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疑神疑鬼,总是疑心这婚姻不太牢靠。她自小尝遍漂零之苦,世间百态,人世炎凉,无不亲历。八岁之前更是沦落街头,几乎饿死,后来若非得叶初尘之父,叶老谷主收容,哪得她这般如意的生活?
少年时代的叶初尘对这位初进谷面黄肌瘦,双目犹如恶狼的小丫头并不曾经心,从来呼来喝去。
她十五岁的时候,谢无涯入了闻蝶谷,她永远不曾忘却,那一日天气大热,她在练武场练得唇舌焦渴,嗓子烟里似要冒火一般,那俊秀的少年递上来一杯水,淡淡道:“喝水!”似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般,口吻极是熟稔。
……
她悠然回想,赞道:“你爹爹宅心仁厚,脾气又好,娘那时候便在想,这样的男子,也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女子得了去,定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夫君,温柔体贴的紧!”又慨然而叹:“若是娘嫁与叶谷主,怕是二人早已刀剑相向,反目成仇了!”
那丫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母亲扛着大刀与人干架的场面,竟然轻笑出声,大有不胜向往之意:“也不知道娘与叶谷主打起来,会是怎生一番景象?”忽尔痛呼出声,似有嗔怨怪责之意:“娘,干嘛敲我头?不是说了再不对我动手了嘛?”
谢无涯轻轻退后两步,向着自己房内而去,只觉胸臆之意渐渐有暖意上涌,那种无可抑制的喜意似涌泉不停奔流,就像二十年前,那女子扛着大刀横眉立在他面前,威风凛凛道:“谢无涯,和我私奔吧!”
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乍然而临,令他惊愕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脚步轻捷,隐约听得房内姬无凤怒道:“你这丫头,若我与叶谷主刀剑相向,哪得一个你在这世上?”
母女轻笑,竟是许久未有的和谐……
近几日,秦渠眉每日立在谢家院门口,求见谢描描,得到的答复总是:“小姐说不见。”
那名叫小环的小丫头板着小小圆圆的面孔,被他磨得极不耐烦之时,不得不再跑一趟,到得最后,恨恨道:“秦庄主,能不能请你看在小环乃一介小丫环,作不得小姐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