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如钩

91、围城(四)(2/2)

张五郎有些惊慌的回头,张三郎已经倒地不起,鲜血迅速的在泥土地上浸染开来,“三哥!”他大喊,疯了一样的挥刀,向怀瑾砍去。

怀瑾的身子自马背上腾起,一个翻身,避开张五郎的刀,人却已经站到了张五郎身后,两指伸出如钩,按在张五郎的哽嗓咽喉处,“别动!”她低喝一声,又看向张旺,“老将军,我无意为难你们父子,适才也仅为自保,如果您现在肯放下刀,我允你父子全身而退!”

“呸!你放屁!”张五郎大吼一声,“爹,别管我,跟他拼了!”

“五哥!”

“五弟!”

他的几个兄弟面上都露出悲怆的神情。

“何必呢,百越国主昏庸,我大齐取代他,不过是顺势而为,你们父子英雄,即便不愿择木而栖,也可以选择退隐山林,何必要螳臂当车呢?”怀瑾的手又用了两分力,张五郎呼吸困难,几乎翻了白眼。

张旺的呼吸一下紧似一下,他到底有了几分年纪,与怀瑾斗这一场,已经觉得有些脱力,刚才变故徒生,他几乎都没想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就是眨眼的瞬间,三郎就落了马,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是那许多的血染红了地面……想来,凶多吉少。如今五郎又突然受制于敌,即便他征战沙场多年,这时竟然也没有一点救下五郎的法子,两滴浑浊的眼泪在眼眶滚动着,他要努力仰起头,才能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五郎,你是爹的好儿子,你们都是!”良久,眼泪终于风干在了眼眶中,他环顾四周,又深深了看了眼张五郎。如果说三郎最像自己,五郎就最像爱妻,眉眼也好,脸上的轮廓也好,都像,所以从小到大,也最得他的疼爱。没想到……其实这次出发之前,他就隐隐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妻子却很平静,告诉他,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如今,已经不是他们夫妻的生死了,而是一家人的生死。

“出发之时,爹说过,此行必死于国难,今日再说一次,尔曹勉之!”说罢含泪挥刀,竟向张五郎砍了过来。

怀瑾倒没想到张旺竟然愚忠至此,连亲生儿子都不顾了,不过她反应机变,也不松手,扣着张五郎向后一跃,顺手将张五郎丢在地上,喝了声“捆了!”

几乎与此同时,张旺一刀已经砍在张五郎的马头上,那马连一声叫都没发出,便喷血倒地。张家其他几个兄弟也同时举刀,冲了上来。

“还不回去!”怀瑾抽空一把拽住傻在一旁的湖湘,将她同样如法炮制,丢回自己军中,方才横刀,迫开张旺的长刀。

“适才陈将军不让你们上,是想劝降,但张家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此地已不能善了,还不去帮忙!”小医圣不知何时也来到阵前,看了一会局势,走到宋明和刘润涵身边提醒道。

两人一听有道理,找刀的找刀,找马的找马,然后带领军士们一拥而上。

张家刀阵厉害,但如今折损两人,威力大不如前,很快便被冲散,张大郎被捅伤了坐骑,摔下马来,遭到其他马匹践踏,口吐鲜血而亡。二郎冲过来要救大哥,却被宋明一刀砍中面门,当场倒地……四郎与张旺一起与怀瑾缠斗,张旺力竭,刀被磕飞,张四郎挡在张旺身前,被怀瑾斩落马下,六郎七郎也寡不敌众,战死当场。

被捆在一边的张五郎嗔目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惨笑着举剑,一蓬鲜血漫天飞溅。

“咬舌自尽了,救不了了。”打扫战场时,怀瑾才想起捉住的张五郎,只是此时他满脸满身的鲜血,竟是咬断了舌头,自尽了,小医圣按了按他的颈部,脉息全无,也只能摇头一叹。

拿下溧水,金陵城前已再无屏障,田进下令大军扎营,寻机进攻金陵。

东齐治平十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到来。

军中不能饮酒,孤军深入,补给不足,这个新年,甚至连肉也不能吃个痛快,不过想着平南大功即将到手,军中诸人还是喜气洋洋。

在田进的帐中与众将一起守了岁,怀瑾回到自己帐中补眠。

转眼间,小医圣已经离开了数日,他要安葬的人身份特殊,哪怕如今王陵已经没有百越的驻军守灵,却仍不能堂堂正正的进去开穴下葬,所以他选择的仍旧是入夜潜入。怀瑾原想让逐风逐电去帮忙,却被婉拒。于是,她只知道小医圣是在东齐大军正式围困金陵之日离去的,至于如今他在哪里,做着什么,一概不知。

“百越国主也不是傻子,居然给咱们玩了一出坚壁清野。”虽然尚在正月,但连日来,东齐大军还是尝试了两次攻城,不过金陵城外护城河宽阔,城墙又高,除了折损了上千人马之外,别无所获。十万大军屯扎,人吃马嚼,随军携带过来的粮草却是有限,于是昨日开始,宋明、刘润涵和其他一些营中副将、偏将们开始领了新的差事,到附近的村镇去购买军粮。只是走了几天,路线已经从周边三五里扩展到十几二十里,所到之处,百姓要么已经举家逃走,要么闭门不出,别说没买到粮食,就是百越的老百姓也没见到几个。

“没买到就没买到,能有什么打紧,陛下一定会很快给咱们送粮草来的。”这几日湖湘郡主有事没事就来怀瑾的帐中,拿各种各样无聊的问题问她,怀瑾当她是空气,湖湘郡主也不以为杵,自己嘀嘀咕咕,也能自得其乐,若是赶上刘润涵、宋明等人过来,就拉住他们闲聊,小姑娘闺中的事情大男人都不懂自然聊无可聊,只能问问此地的风土民情。

“陛下自然是会派人给咱们运送粮草。”刘润涵日常也懒得搭理湖湘郡主,不过他是个话痨,今儿出去一天,处处碰壁,与手下的军士也没什么可聊的,早就闲的难受,是以忍不住接了话头,“但是咱们如今是孤军深入,原想着江南乃是鱼米之乡,粮草可以就近取材,谁知道这里周边的官府粮仓早几日都被清空,尽数运进了金陵城,别说买,抢都没处抢。要是从西京给咱们运送粮草,现在马上就出发,到咱们这里怕也是明年二月里的事情了,这还是京城那边准备充足的情况。若是没有粮草,还需要在各地调配,所需要的时间就不知道多久了。”

“那我们没有了粮草,会饿死在这里吗?”湖湘郡主倒没想过这么多,一听之下方才有些紧张,睁大眼睛看向怀瑾说,“陈大哥,要是没有吃的怎么办?”

“啧啧!”

“陈大哥……”

刘润涵和宋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抖抖肩膀,再看向怀瑾的时候,眼神就戏谑了许多。

“你们既然都这么闲,明日便再走远些吧!”怀瑾抬指揉头,有些不明白这些男人的脑回路,只能理解为他们太过无聊。

“别的啊,再走远就危险了。”刘润涵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这些日子,他们攻城受阻,百越各地的勤王之师却在逼近,已经陆陆续续与大军发生了一些摩擦,就拿白鹭洲来说,前番本已被夺取,却因不备又被百越勤王之师夺回,作为战略要地,要确保大营不受直接滋扰,白鹭洲便必须再度夺回,于是又是一番厮杀。这一次不是怀瑾领兵,而是另一名马步军统领带队,战况如何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伤亡很惨烈,伤兵营有好些天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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