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更深夜静,春娘躺在床上,臂弯里搂着天赐和润儿两个孩子,轻轻拍着。
她被尹大业刺伤那天,新来的奶娘吓得扔下天赐当场跑了路;淳于氏昏倒以后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不起,时不时的还会吐上一口血;常嬷嬷忙着照看淳于氏,翠果懒懒的不上心,剩了那几个小丫头要么躲清闲要么没头苍蝇似地乱转,天赐就成了一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耗子,无人理睬。
春娘实在看不过去,就把天赐抱到自己房里来和润儿一起照料着。常嬷嬷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倒是把奶* 那二两银子的月银叫个小丫头给她送了过来。
两个娃娃一个胆大一个胆怯,一个活泼一个粘人,在一起反倒互相喜欢得很,彼此伊伊啊啊了大半天,玩累了就并头睡了,并没有给春娘添什么麻烦,乖得出奇。
春娘给娃娃们盖好小被子,自己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侧躺在床上一手托腮默默出神。
一会儿想到淳于氏,一会儿想到燕燕,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和赵二,又想到萧岳……只觉得心里纷繁嘈杂,越发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床,剔亮了灯,打算做点针线。
她这里刚拈好线,忽听“笃笃”的似有人敲门,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出来。
春娘停了针,问一声:“谁呀?”
外面静了一会,方有个低微细弱的声音道:“是我……”
那声音抖颤颤的,似是在啜泣。竟然是佑君。
春娘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开了门。月色下见佑君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站在门外,双臂抱在胸前瑟瑟地发着抖;长长的头发也不知道有几天没梳了,凌乱虬结地披散着;映着月色,她那张尖尖的小瓜子脸上犹自闪着莹莹的泪光。
春娘眼中的佑君从来都是嚣张霸道甚至不讲理的,从不曾见过她这般无助可怜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忙上前拥住她的肩膀道:“出来怎么不穿件衣服?这么冷的天!快进来!”
边说边将自己身上的长袄脱下来紧紧裹住佑君,揽着她疾步进屋。
佑君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自己强撑着在漆黑的荒郊野外孤零零地走了不知几天几夜,已经彷徨害怕到了极点,这时忽然见到亮着灯的人家,听到温柔关切的话语,满腔的委屈和无助登时都爆发了出来,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抽噎道:
“春娘,我流血了,我好怕……”
春娘吓了一大跳,忙问:“哪里受伤了?我看看!”,一边忙忙地拿起烛台来,下意识地先去照她的脸上。
“不是,是肚子里……里面好像有内伤……”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虽然觉得羞耻,毕竟恐惧更占了上风。此时的佑君害怕得脸色煞白,抽噎已经变成了止不住的哭泣。
春娘已经看到她月白的亵裤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那里流血了?肚子痛不痛?”
佑君羞耻而惊恐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瞪着一双茫然失神的大眼睛,止不住地发着抖。
春娘心下释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佑君的头发,笑眯眯地安慰她道:“没事别怕,这不是受伤,只是来了癸水,就是月信……嗯,从今天起,大小姐就是大姑娘了,恭喜恭喜!来,咱们先换一下衣服,我再告诉你怎么弄这个。”
她利落地拎起小风炉上的铜壶灌了一个汤婆子,焐在了佑君的肚子上,轻声细语地嘱咐道:“来月事的时候可不敢受寒,寒入胞宫的话,以后每个月再来肚子都会痛的!像你刚才穿这么少大风寒天地跑出来,袜子都没穿,以后万万不要这样了……”
又开了衣箱,拿出一条新亵裤在佑君身上比了比,笑道:“这是全新的没沾过身,只是又肥又长,大小姐先凑合着换上。
你帮我照看一会这两个孩子,我现在就到东跨院去把大小姐的丫头叫过来伺候您,再把您的衣服一起拿过来……呀,不行,你那两个小丫头恐怕也不懂得,还是叫个老妈妈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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