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咣当”一声响打断了士兵的八卦。之前提在侍卫手上的方盒被从马车里丢了出来。打里头滚出来一只人手,和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刀。
那刀身上刻着秦人看不懂的文字,要是抓个羌人过来,就能辨认出上头刻着的是鲜于伥的名字。
士兵们齐刷刷看向马车的方向,就听得里头的人说:“除了两清,蒲衣觉还说什么了?”
来送东西的御前侍卫保持着撩开轿帘递东西的动作,可疑地僵硬了片刻。而后摇摇头,屁滚尿流窜上马就跑了。
正抱团往帐篷里钻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眼底的八卦之意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呐喊:他直呼皇帝名字!御前侍卫居然连句呵斥都没有一句,跑了!他们装作没听到跑了!
万众瞩目的马车里,元钦掸掸自己的衣袖,心理上总觉得方才开箱时沾上了鲜于伥的血污。周遭都是浑浊的浓血气息,压得人心头烦闷。
他向着长安的方向默默看了会儿,下了马车,寻找那个被他丢出去的方盒。那将军立即跟上,端正笔直立在他身边,视线总是落在他身上,半点不曾懈怠。
此时士兵们都已经在帐篷里歇下了,四顾旷野便只有几个值夜的,站立不动好似林中树木。点点篝火照亮山野,也照亮了元钦苍白的脸颊。跳动的火焰映得他像死而没有堕入轮回的幽魂,在世间游荡。
断手早已经从箱子里翻了出来,上头架着半把折断的刀。那手是曾经提刀追杀他们的手,那刀是曾经捅进过他胸膛的刀。那冰冷的刀锋,那高高扬起时骇人的弧度,叫人重活一世也不能忘怀。
这些他都未曾对蒲衣觉提起。而蒲衣觉却在驱逐了他后,又将这玩意当临别礼物送给了他。
他心中对蒲衣觉此举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但如今被放逐千里,这假设便再没有机会验证,也无需再深究。
一切正如这些士兵们猜想的那样,他被蒲衣觉放弃了。
蒲衣觉令元皇后死去,剥夺了属于皇后这个身份的情与念。他又令苻卿御史消失,断送了属于御史这个身份的荣与功。眼下存在的,不过是一个名为元钦的没有过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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