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应声回头，片刻的凝滞都没有。
元钦满脑袋问号，虽说被屡屡斥责，心中尤感念于广的义气。他一介被放逐的文官，若是在任上出了什么事，又哪里能怪得到于广这个武将身上。他们虽住在一起，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用，好让他们这些武官能便宜行事罢了。要说有什么职责，也是自己应当顾全掩护他们，而不是倒过来，由人家来护卫自己。
这般思量着，便觉分外亲近，又没脸没皮地攀谈起来：“将军可知慕容景有什么仇人，大约是个长得和我相似的女人。”
“问这个做什么？”于广此时的脑内宛若经历风暴，交州牧整个人一切疑点他往常都有意忽视。圣心难测，又哪里是他可以置喙的。他只听命行事，一是在交州多看顾着点州牧，二便是慕容景。不过今夜瞧见了女装的州牧大人，思绪骤然便奔涌起来，蓦地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想：名叫元钦，又住在长乐宫的，自然只能是皇帝的原配发妻一人而已。皇后死，而州牧生。
“方才慕容景看到我便连山匪也顾不得装了，说要割舌扒皮泄愤来着。”元钦摸摸自己的脸，颇为不解。
于广心中一凛，所有疑点收束，思路从一个极端狂奔到另一个极端。他心道：不，州牧不是先皇后，应该是皇帝想让人以为他是先皇后。
他又听到自己内心的呼和：州牧在交州近一年的所作所为可谓是大公无私披肝沥胆，便是圣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足可见他待陛下之心，待秦国之心，至纯至真。
于广好半天没有回答，直至行到一狭路，他以路窄的缘由让周边部从后退三四步，才伏在元钦耳边小声说：“我知道有一个，但那人已不在人世了。”他偷觑元钦的神态，幽幽道：“去年陛下命我来交州时，与我交底，说慕容景其人与帝后二人积怨已深，便是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对上元钦的视线，今日见到元钦女装后的种种联想在他脑内轰炸，叫其第一次主动向元钦说了他与蒲衣觉的谋划：“陛下紧接着便说，若其执意蛰伏，我等久不能师出有名加以讨伐。他自会施以计策，叫其再不能掩饰其狼子野心……”
元钦脱口而出：“你说与慕容景有深仇的女人是先皇后？我怎么半点不知道哪里得罪……我是说先皇后哪里得罪……”他话头戛然截然而止，脸色猛然垮了，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及至天边将明，周围兵将分了几路做互不相识状远远地尾随，他才又艰涩地开口：“陛下知道慕容景恨毒了先皇后，他告诉了你，没有告诉我。他还把我派到交州，放在慕容景的眼皮子底下。你说……陛下会用什么办法诱慕容景主动出兵？”
于广低头看与他同住了近一年的州牧大人，含糊道：“圣心难测。”
数日后，外出了近一个月的州牧大人终于回府。夏夜虫鸣，一灯如豆，州牧眼* 热泪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皇帝：你好无情，你好残酷，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将我如此玩弄糟践，我爱慕你的心死了……
一封写给谢存道：恩师敬启，吾感陛下为青建二地之事日夜忧夙，有一计呈上以盼分君之忧。此计需恩师于京都加以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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