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那一刻愤懑与失望的邪火撩拨着他的心,他就想拿走这一样。他偏要取走这一样,就好像是为了嘲讽当初慕容景拿起了这匕首,就将燕地百姓与他们的王图霸业忘之脑后。
仿佛天意一般,慕容一族人手一样的信物落在了刽子手手里。辉煌自何处而起,也自何处落幕。
他孤狼一般的身影出现的长安的街道上,驻守西门的几个护城军的小统领率先发现了他,拿出卷轴对了对上头的画像:“是他吗?谢相这几日让我们放行的人?”他身边的人辨认一番:“是他。”
于是他们吩咐下边的人:“传令慕容府附近站点的弟兄,待此人进门了立即禀报丞相大人。并疏散慕容府周边巡逻的弟兄,尤其是慕容府往北大门路上巡逻的弟兄,让他们全部到别处巡夜去。”
有仗着和统领熟好奇发问的:“为何疏散?那可是慕容府,要是里头的王子皇孙们逃了出来,陛下问责,我们如何吃罪的起?”
那统领把叔孙达的画像往人胸前一拍:“都是谢相的命令,我们只管奉命行事,出了事他吃罪的起。”
叔孙达便这么毫无阻碍地敲响了慕容府的大门。府上老爷刚去,七七还没有过。白帆丝丝缕缕飘散在大门两边,给整座宅邸镀上了一层荒诞凄怆的氛围。门外一个值守的仆从都没有,都是没入夜就要躲起来的模样,好生应了那句“门前冷落车马稀,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慕容氏早年如何煊赫,今日下场便越发凄凉。
叔孙达心下一酸,拍门环的手都在抖。
拍了好几下,才有人不情不愿地来开门。来的是个慕容景身边的亲信,与叔孙达也是时常打照面的。他见到叔孙的第一眼,两眼都透着光,几乎要鞠躬迎上来:“先生来了,是主上让您来的吗。”
说着就把他拉近门来,又火速把门栓挂上了,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开了:“太子槐疯极了,一天到晚口出狂言,把秦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还扯着个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我们怕他口没遮拦惹出祸事害了我们少主,连门都不敢随便开。”
亲信在前边引路,有旁的随从瞧见了也一窝蜂的涌上来。大家背井离乡来到长安,谁心里都是不安的,冷不丁见到叔孙达都自动默认是慕容景派他来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的欢喜几乎要从话语里溢出来:“先生来了就好,快去安慰安慰少主,他自打来了长安便疑神疑鬼,总觉得旁人要害他……”
叔孙达抿唇,眼眶微红:我就是那个来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