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王氏王朝,立国已逾二百载。
其国东临大海,西接辽东,北风常年自白山黑水之间呼啸而至,带来无尽的寒意与警惕。都城开京,又名松都,宫阙仿唐宋之制,街道纵横,商贾往来,市井之间,汉话与高丽语交织,佛寺与殿阁并立,于这半岛之上,倒也自成一番繁华气象。
然这繁华之下,却掩藏着深刻的屈辱与撕裂。
就在一年前,权臣李资谦为一己之私,力主降金,逼迫年轻的国王王楷向那新兴的女真国度上表称臣。自此,高丽君主再非天子,而成了金人的藩属。这桩国耻,如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每一个高丽人的心中,也将整个朝堂,撕裂为势不两立的两派。
一派,以开京士大夫为首,奉行“事大主义”。他们以出使大宋的正使金富轼为领袖,认为高丽国小力弱,当务之急是忍辱负重,与强邻虚与委蛇,以待天时。
另一派,则以西京(今平壤)官员为核心,以当朝知奏事郑知常为首,主张“称帝建元,金国征伐”。他们日夜梦想着恢复昔日高句丽的荣光,将向金称臣视为毕生之耻,时刻准备着北伐雪耻。
两派日夜攻诤,朝堂之上,唾沫与怒骂齐飞;君主王楷,则如坐针毡,在强邻的威压与臣子的争吵中,苦苦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王国。
这一日,靖康二年二月初七,开京,宣政殿。
早朝的钟声刚刚响过,殿内的气氛便已剑拔弩张。
“主上殿下!”知奏事郑知常手持笏板,慨然出班,声音清越而激昂,“臣,有本奏!”
御座之上,年方十八的高丽国王王楷,身着赭黄色常服,头戴通天冠,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他抬了抬眼皮,淡淡道:“郑卿,讲。”
“臣闻,南朝大宋,自新君赵桓登基以来,内平叛逆,外逐强虏!先于汴京城下大破金国东路军,阵斩贼酋完颜宗望;后又于怀州聚歼金国西路军,伪帅粘罕仅以身免!更有甚者,月前,宋帝御驾亲征,一战而灭西夏,拓土千里,国威大振!”郑知常越说越是激动,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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