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后来便进入了梦乡,睡得很是不安稳,是那种明知身边有人,但总是无法醒来颇为缠绵纠结的觉。等到她能勉力睁开眼睛时,只见室内已然昏暗。她早先吩咐了服药期间,禁止任何人前来打搅,万料不到她手下侍女护卫竟真的未曾进来。她只好自己下地,摸着火烛点燃了,往床前一看,几乎吓得一跳,只见那人满头大汗,乌发湿成了海藻,几乎可以滴得下水来,只一天的功夫,樱唇焦裂。这方子虽是别人用过的,但她自己却是从未亲眼见过别人服用,一时里竟难得慌张,张口便道:“来人呐!”喊完了方后悔,早将别人支开,这会子院里怕是半个人影也无。
哪知奇迹出现,只听得门外有人迟疑道:“风大夫可是叫人?”竟是那名唤冬萝的侍女。
服侍人这种事,要是搁在她手里,保不齐就是手忙脚乱,颠三倒四。她打开门时,只见门外静静立着三人,那粗壮的名唤程元的中年汉子,如骄阳般的少年薛嘉,温顺端谨的冬萝,这三人大概是站了很久,久到程元裂了裂嘴,院里宫灯之下,竟分辨不出那是笑还是哭,半晌,他方道:“风大夫,我家将军……不妨事吧?”七尺高塔般的汉子,试着挪动双脚,竟是双腿僵硬,轰然倒地。他苦着脸试着揉自己的双腿,低低咒道:“* !不过就是站了一天,竟僵硬成了这样?!”
风敛月静静看了她三人一眼,微微点头:“不妨事!只是请冬萝姑娘前去服侍一下你家主子!”
冬萝闻听此言,目露喜色,几乎是欢呼一声,跳起来便要往房内冲,不防腿脚僵硬,立时栽倒在地,她低低呼痛,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高高兴兴向着屋内冲了进去。
英洛后来与风敛月谈起那次服药后的感觉来,捏着自己莹润的小手指头,向她比划道:“就是连这样一个小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就是动不了,感觉舌头都是软的,只有意识是清楚的,心里像有一把火,一直烧一直烧,不过不是很疼!”
风敛月微微叹息,她的疼,大概跟普通人所定义的疼还是差着很大的距离吧!
不懈不怠
英洛这一休养,在龙城不觉住了一月有余,其间多亏了风敛月所配的药,她倒是再没受过大苦,身上内伤一早好了,每日里陪着薛嘉将龙城与方圆左近能游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有好几次英洛起意要动身,都被风敛月阻止,道是她的身子还需要悉心调养个三五月,且卫老爷子神踪难觅,也唯有安心住下。薛嘉本是个淘气的,加上英洛自窥看破了生死,豁达洒脱,不拘礼节,竟是一拍即合,玩得格外尽兴。时有夜半登临龙城以南的千仞峰,专赏日出之举,令一众护卫与程元冬萝苦不堪言。千仞峰孤高奇绝,陡峭艰险,冬萝与程元数次相劝,但总有她二人不注意的时候,薛嘉从南宫家酒窖里偷一坛醇香佳酿,倒在早备好的酒葫芦里,相约了英洛偷偷溜出去,二人几乎全仗脚力,若遇到高墙巍峨,自有薛嘉蹲身下去,拍拍自己的肩膀:“姐姐,上来,我背你!”英洛欣喜的跳上去,俯在少年尚显青稚的肩头,稍憩一时。
早春三月间北地天气还未转暖,朔风侵骨,旷野辽阔,星子惨淡,二人行一段路饮一口酒,相视一笑,皆有小孩子暗中做了坏事又未被大人发现般的惊喜,滋味美妙,酒香愈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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