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得山脚下天色尚暗,连薛嘉也弃了轻功全凭体力技巧,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少年幽深眼瞳笑意明亮,兴奋的摩拳擦掌,笑道:“姐姐,今日我若再输,就将你背回龙城去!”
一路走来全身早已燥热,只余头脸冰凉。英洛将双手捂在冻的通红的脸上,笑睨了他道:“小嘉,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等着背我吧!”不等他有所反应,已率先往上爬,身后传来少年的嗔怒之声:“姐姐你贵为将军,一言九鼎,居然也敢耍赖?!”又屈又冤似的,不落人后,也匆匆往上爬去。
途中尚有无数荆棘树枝,刚刚泛上了绿意,有时候脚下打滑,一手抓下去,正好扎在荆棘丛中,满手的* ,痛得眼中几乎要滴下泪来,然而晨光这样好,空气清冽而甘美,充盈了胸肺,活着的每一日她几乎都要偷笑,那痛意也仿佛隔了一层皮肤似的,不那么强烈了,于是她带着掩饰不了的笑意回头,嘲笑那手脚并用的少年,“小嘉你个毛孩子,爬个山都不如姐姐这把老骨头!”
薛嘉仰起头来,山岚雾霭都不能阻挡她绝美的容颜,冻的通红的苍白面容之上仿佛点染了胭脂之色,那笑意亮如骄阳,诱惑着他忍不住一步步靠近,心内疑惑:“姐姐芳华正好,哪有龙钟之态?”忍不住伸出手去,隔着五步远的距离由下往上看,正正摸在虚空之中她的翠眉之上,冷不防脚下一滑,一手抓在了荆棘丛中,他不由痛呼出声,哎哟之声不绝,高处的那人两步跳下来,抓着他的手凑近了细看,边吹边埋怨:“小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看——满手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手中小刺拨干净,从怀中掏出净瓷白瓶,神神秘秘道:“你别看这小瓶子不起眼,这可是我从风敛月医庐之中偷出来的,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疗伤圣药!”拨开木质小塞子来,倒一些金黄色香气馥郁的液体,涂在了他的伤口之上,伤处立时沁凉,痛意消减许多。
薛嘉心内笑叹:这位糊涂姐姐,风敛月盛这金风玉露百花酿的小瓶子又岂会是凡品?绝好的云岫石打磨的净瓶,几千个瓷瓶子也值不上这一个!怕是风敛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在医庐之内胡乱翻腾,间或言语隐晦提点一番她才能得了这一小瓶吧?
薛嘉虽年少但也不是愚顽之辈,他所猜恰离事实相去不远。思量间他猛然瞥见英洛手掌之上似有血迹,翻过来看时,见她与自己一般无二,皆是手上扎的如个箩筐一般的眼儿,心中虽有不忍之意还要强作兴灾乐祸:“姐姐你休要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也扎了满手的眼子,我瞧着比家里箩筐上的眼儿还要多一些呢!”拉过她的手来,细心将上面拂擦干净,上了金风玉露百花酿,摇头啧啧叹息:“真不知道你家几位爷怎么忍受得了你?哪有一处女儿家的样子?娇兮?柔兮?妩媚兮?”脑袋上面被她狠狠凿一个暴栗:“薛嘉你个死孩子!”
他再靠的近些,只觉二人身周皆有这百花酿的香味,空气冷冽而香甜,晨曦微明,那人忽然大叫:“小嘉快点快点,太阳快出来了!”说罢带头向着山顶爬去,他微微一笑,寥落甜蜜酸涩俱起,紧随其后亦爬了上去。
日出金光闪耀,大地同辉,二人一路劳累,全身湿汗,此刻衣衫凉凉贴在身上,俱冷的哆哆嗦嗦,不由相偎取暖,就着葫芦喝酒驱寒,待得饥肠辘辘,方打道回府。
南宫南一大早起身,便有身前近侍阿白白前来报讯,道那位英姑娘偕同姓薛的小子半夜就出门了,大概是又发了疯,跑去爬千仞峰了。小姑娘只有十五岁,是南宫南奶* 女儿,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酒窝甜得腻人,人却是非常的机灵。这会子睡意迟沉,打着呵欠埋怨英薛二人。自英洛住进府中,南宫南便派了她带着几个伶俐的小侍前去监视这一行人。南宫南原以为英洛自知命数危矣,虽不作伤春悲秋之态怕是也要消沉些日子,哪知道那人自能下床便四处折腾,与姓薛的小子整日在龙城吃喝玩乐,有些小巷子里的美味小吃也能被她二人给翻腾出来。有几日阿白白常常流着口水前来禀报:“少主,今日英姑娘与那姓薛的少年又找到了一处美食,乃是东城双龙巷里的牛骨肉圆,这东西看着一般,吃起来……”她暗暗吞一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他。
南宫南头疼的瞪着他这位小妹,“你这个月的例银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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