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岳陪着春娘回到西跨院。
他们出去了十多天,院子里已经积了不少的落叶,除夕夜里门口挂上去的那几盏大红灯笼仍然挂在那里,如今也落了不少灰尘,那红色就显得有些污突突的,失去了原有的光鲜。
等进到屋里一看,桌椅床柜上同样落了一层薄灰。半个月没开门窗,一进门,那灰尘味儿甚至都有些呛人。
显然他们出去的这些日子里,这西跨院从来也没有人过来打扫过。
萧岳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直看得皱起了两道浓眉,正要扬声叫人,春娘忙冲他摆了摆手道:
“你这是要训斥谁?快不要!家里本来人就少了,绣橘青萍两个大的如今也不在了,只剩那两个小丫头,没人吩咐没人管的,她们哪里知道要干什么。况且我本来也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人家本来也伺候不着我,做了不该做的,没准还要挨骂。
你去训斥她们,她们心里委屈又没法申辩,岂不是要受夹板气?
这屋里本来也没有什么活计,我自己擦一擦桌子就可以了,又算个什么事儿呢。”
萧岳想了想也是,笑道:“罢了罢了,那就先放过她们吧。反正芋头和蘑菇一会就过来,她们俩以后只伺候你一个人,那时候你就可以随便支使了,都能使唤得动。”
“芋头和蘑菇?”春娘诧异极了:“谁呀?”
“就是刘升的那两个亲妹妹。不是说过给你找两个使唤丫头的吗?”
“哦……”春娘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禁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好歹是两个小闺女,谁给取的这样的名字呀?好家伙,芋头和蘑菇!”
“我爹呗!”刘升在门外应声接口道:“庄户人家的丫头能有个名字就不错了,还管叫什么呢!生下来往桌上一看,碗里有两个芋头那就叫芋头;有几个蘑菇那就叫蘑菇!”
春娘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那还不如生下来正好有条小狗跑进来呢,好歹还能叫个花花,还秀气些。”
“那不能够!”刘升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泥,“那我爹只会叫她狗剩了,还不如芋头呢。”
春娘笑得浑身打颤,捂着肚子直哎哟,慌得萧岳脸色都变了,连忙小心翼翼得搀扶住她坐在了炕上,急得道:
“小心孩子,快别笑了……”
又回头冲门外怒道:“你少在这里贫嘴了,滚一边去。若我儿子有个不好,看我怎么扒你的皮!”
吓得刘升直吐舌头,转身对他两个妹子说:“屋里的就是咱们二爷和春姨奶奶了,你们快跪下磕头。”
就听门外有两个略带稚气的女孩子的声音齐齐答应了一声,接着那地上便是砰砰两声响,着着实实的两个头磕在了地上。
春娘吓了一跳,惊讶地和萧岳对视了一眼,连忙走到门口,掀了帘子朝外一看,见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子笔直笔直地跪在那里,两张小脸冻得通红,两双眼睛却都是乌溜溜的又黑又亮。
春娘急忙走出去,把她们俩从地上拉了起来,惊讶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是谁送你们来的?”
那个大些的女孩子便回答说:“刚刚才到的,没有人送我们来。爹在给别人家赶车没有空,娘身上不好也出不了门。我们俩自己走过来的。”
春娘更吃惊了,“你们家里离这儿少说也得有二三十里路吧,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们有没有出过门,不怕迷路吗?”
那个大些的女孩子便道:“以前跟着爹过来给哥哥送东西,来过一次,记得路,不怕。”
另一个小些的女孩子接着说:“这点路不算什么。我们吃了晌午饭才过来的,跑了也没有多久,你看日头还在头顶上呢。”
春娘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不可思议的地连声问道:“你们是一路跑过来的?只来过一次就能把这么远的路记得清清楚楚?太了不起了!你们两个多大年纪?”
两个女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被夸赞了都非常高兴,抿着嘴憨憨地笑。那个大些的女孩子便道:“我今年十三了”,又指了指她妹妹:“她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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