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爷并不知道今天的事啊?”春娘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开心整个都洋溢在了脸上,人也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之前多多少少对萧岳还是有一点埋怨的,觉得他考虑得不周全,才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尴尬的境地里。说明什么?说明他还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放在心上呗,哼!
但是突然发现错怪他了……春娘那种毫无防备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至于其他人的刁难什么的,反倒一下子都无足轻重了。
迟六郎看得有些楞怔。
这位姨奶奶年纪很轻,二十岁不到的样子,看上去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喜怒全在脸上。明明刚才还是一脸苦笑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之间就云开雾散,脸上瞬间绽开的如花笑靥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灿烂明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迟六郎是个聪明的人,只略微回味了一下,也就猜出了七八分。
看来这位年轻的姨奶奶对萧大人用情很深啊!萧大人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着她的喜怒,决定着她的悲愁……
迟六郎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心底深处对那位曾经春风得意手握重兵、而现在又要重新起复了的威北侯爷南阳驸马萧大人的羡慕又多了一层……
“是,二爷不知道。是我莽撞了,没考虑周全。”迟六郎脸上的笑容比先前疏淡了两分,态度却更加恭谨了。
“也给姨奶奶添麻烦了,对不住。我这就出去弄些吃的回来,姨奶奶别担心。”
他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春娘追上去,将攥在手心里的那串钱执意往迟六郎手里塞,不好意思地笑道:
“这钱你拿着……你是给咱们家里做事情,费心费力,怎么还能让你自己掏钱填这个亏空呢?必须拿着!”
迟六郎也执意不肯收。
“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谁也不能例外。是我自己一味地想邀功,考虑得不周全,还给别人添了麻烦,就该罚。罚一次就长记性了!”
两个人谁都不肯把钱收起来。这时周围那七八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匠人都发现了他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一边抽着烟袋锅子,一边饶有兴味地远远看着,猜测着,窃窃私语着。
春娘觉得当着众多的糙汉子们在这里拉拉扯扯,实在不像话,心里又急又窘,脸上就飞红了,索性把那钱往迟六郎脚下一扔,转身就跑。
迟六郎在后面连喊了两声“姨奶奶”,春娘只装作没听见。待跑到自己的房门口,这才回过身来,遥遥地向迟六郎笑道:
“快把那钱好生收起来,别客气!大家都不容易!”
说完便转身进屋了。
迟六郎怔怔半晌方回过神来。他慢慢地弯下腰,捡起了脚下那串钱。
钱是包在了一个手绢包里。雨过天青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几簇鹅黄的迎春花。这是送走严寒的花儿,早春最先绽放的花儿,小小的花朵娇嫩却不妖娆,柔美却不脆弱,干净清新、淡雅平和,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悄然绽放着。
倒有几分……像它的主人。
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女子含笑的容颜,耳边响起她那声善解人意的“大家都不容易!”
迟六郎禁不住微微一笑。
应该是刚才太仓促了,她急急忙忙地扔了钱就走,忘记把她的手绢拿回去了……闺阁中的东西很忌讳流落在外,按理他应该立刻把手绢给人家送回去才是。
可是迟六郎不知怎么的就犹豫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迅速地将那个手绢包放进了怀里。
等她自己找过来朝自己要的时候再还给她好了……迟六郎默默地想着。
若是她忘了,那就……
那就据为己有好了。
迟六郎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心跳有些不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会做出这么一件事来,简直莫名其妙!
但是心底分明又有一种隐秘的不知所谓的窃喜。迟六郎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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