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钦下马,随手将身上披风解了罩在老妇人身上,又掀开轿帘瞧了一眼里头瑟瑟发抖的小妾。小妾唇色泛白弱柳扶风,和茶农们一般的弱势模样。他把帘子放下,不去多加冒犯这小妇人:“把这女人送回樊家。樊家人违律私逃,即日起派兵对阖府周围加以看守,案件审结前府上不得再有人出入。”
“至于这些小喽啰……押回去好好审问。”元钦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我倒要看看姑臧侯府还有哪些党羽爪牙没有归案。”
与此同时,城中各处做夜半放网渔夫状的人摘下斗笠;冒充做更夫走街串巷的人解开手中油灯把手上缠绕的布条;假做夜半赶趟儿干活的人从门后走出来。
极静的夜被打破,长安城个个街角搜捕樊家人的护城军和京兆府兵。如同森罗密布的渔网一般,将四面八方逃散的樊家人拦截,收拢进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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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郁之死便如同杀鸡儆猴一般,骇得众打手们分寸大乱。许多外人不知道的隐秘借由爪牙的口曝光,抽丝剥茧一般又牵涉好些人来。御史台将打手供出的人“请来”配合调查,加以恐吓利诱。个别心神松懈或者证据确凿的,为了给自己争取从轻判决的机会,遂攀咬他人。
距离樊甘一案开庭还有两天时间,樊家就跟被掀了老巢一样,不停地有人被揭发在樊甘众多案件中所涉及。弄得整个樊甘一脉人人自危,滚雪球一样牵扯进越来越多的人。
护城军将樊府围得水泄不通,任凭御史从里边一溜串儿地提溜人。
上午来抓几个偏房的老爷,说是他们在某几个案件中乃是间接主谋。樊甘的某些罪行实乃受他们煽动,为他们谋取的利益;下午又来提走了几个小妾,说他们与人有怨,借的樊甘的手来报的私仇;傍晚又去别人家府上逮捕了几个岳丈连襟之流,罪名是私相授受云云。
就连入了夜,樊府也间或发出一阵阵响动。周围邻居便都知道:又有个同谋共犯被攀咬出来,御史台来拿人了。
对打手们的审问自逮捕当天的后半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元钦在监狱里几乎寸步不离。连入夜也是在狱卒们的休息室对付过去的。连轴十二个时辰之后,双方的精神都有了些许崩溃的征兆。
龚明带着早餐前来,两人就着监狱高墙上透进来的晨光各自吸溜了一碗葱香小馄饨。他们放下海碗攀谈,唇齿间还冒着热腾腾早膳留下的雾气。在坚硬冰冷的高墙中,袅娜温暖着。
“明天这个时候,樊甘应该已经在起解押往府衙的路上。”龚明没个正行地靠在墙上,“过了明天,这事总该了结了吧。”说完又赶紧拍了拍嘴巴,无疑是想起了上回这话过后冒出来的一连串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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